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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懷念的阿賢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大地之眸,在眾神的顏色之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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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初探帖比倫
作者: 南方。搖滾。 日期: 2012.08.17  天氣:  心情:
  

  今年雨水甚豐,夏日颱風為禍更烈,晴好的上午往往轉瞬間風起雨落。學校放暑假的期間,我更是忙於家中物事,一刻不得閒。
  
  忙碌告一段落,眼看又得準備上班,啟德颱風從暴風半徑囊括全台,在氣象局一句屏東登陸,一句挾帶西南氣流的威嚇下,半信半疑地離開了。天氣仍陰沈,但我極想外出走走,國道六道在早晨七點的霧中慢慢顯露身影,來到霧社,已是大好天氣。
  「總算不負今日的決定。」我們說。
  吃了油麵與豬血湯做為早餐,到全家買了鹹麵包權充午糧,我們忐忑朝力行產業道路出發。
  力行在多年前我曾駕著小白勇闖一次,為了去紅香。可惜行駛不到一公里,小白即被坑疤的路面給磨破皮,撤退了。是以我從未去過紅香瑞岩,無緣得見平整的丘陵與翠綠菜田。
  今年再遇蘇拉這種瘋颱,當年力行惡貌肯定重現,箱型車不是很有把握地開著,路若不當,我們只能折返,不安的默契在瞎聊間形成著。

  所幸颱風過後,力行公告大卡車禁止通行,唯小型車仍能通過,對我們來說,簡直是幸運的意外。由此,我們一路省下與菜車閃避的風險與時間,小心翼翼通過些許顛簸和泥濘,循著遙遙彎路進入紅香。
  
  離開力行,進入紅香部落,路仍有高低,卻截然不同地平整易懂。艷陽高照,紅香溫泉裡一個人也沒有,昔日通行的便橋已斷,如今只能以行人吊橋去來。紅橋像一雙年輕的臂膀,線條明亮,美得與難以身旁橋面崩壞的舊橋並立,橋下應屬北港溪源頭,泥沙在河彎處沈滯,溪流載不動的,留予下一回颱風。

  離開紅香部落,往帖比倫的路有些蜿蜒,山路轉了兩圈,我已失去方向感,所幸不久後指標天意般出現,我們又往前開了一小段。
  車子在一棟三層樓高的寬大別墅前停下,再往前走已是雜草叢生的石頭路,此地雞犬相聞,一條忠心的小黑默默跟在我正在探路的小腿肚後,J對我大喝一聲,我尖叫得跳起來,驚動了樓上的女主人,阻止了一場狂犬病可能的悲劇發生。

  原住民女主人說再往下走只需二十分鐘,那是原住民的速度。
  步行經過一片蓬勃的茶園,太陽把茶樹曬得每一片葉子都值錢閃亮,這一路的梯田令人讚嘆令人憂。憑著兩三個網站收集來的資料與直覺,我們走進樹林,半路換裝,順利找到下切點,輕鬆拉繩抵達。

  久聞帖比倫峽谷盛名,今日一見,果然傻眼。一看水勢,我身上的防寒衣,引人側目的救生衣,全都閃到一邊。

  峽谷裡有一層約四米高的短瀑,瀑身一人寬,飛濺的水滴句句敲醒岩壁鏗鏘,瀑煙迷濛了水面。小瀑像神所使用的水龍頭般,徹底開嗓,滿山謳歌。

  流身厚實的小瀑衝激下來的水面形成了一個不小的漩渦在壺穴上順時針打轉,潭深不見底,只見大朵水花不停地自底下冒出,像一鍋滾燙攪動的湯,即使穿著救生衣下去,也會被水流吸入另一個時空吧。潭邊有一個缺口,激流自缺口溢出形成兩層水勢盛大的滑瀑,我在溪畔將頭伸至水面下張望,水雖清澈流卻紊亂不見底,迎面的強力衝擊讓我連屏住呼吸都成問題。

  流速與向下切割的水量讓我們決定泡泡腳就好。此處海拔約1200上下,正午的太陽曬得人連心都發燙,但是一坐進溪水裡,立刻產生燒紅的烙鐵被瞬間冷卻的刺激。我穿著防寒衣,水由是慢慢地滲入毛孔,雙手與頭沒有包覆,一下水就像浸入冰塊池般凍得哇哇大叫。
  
  陽光炙熱,溪水冷冽,真是夏季裡才享受得到的冰火氛圍。

  據說再往上游還有瀑布,由於此處無法上溯,我們返回樹林分叉點,沿著林道般的平緩上坡探路。下午一點多的天氣仍艷陽高照,遠方雲霧已現,我們提醒自己別耽擱太久,免得下起大雨,力行道路一旦土石流,就無法回頭。

  高繞越過峽谷,溪床變得和下游一般開闊,看來帖比倫是在兩山夾峙之間被束了腰胸,水量一下子豐滿起來。走了半小時,經過乾溪溝,前方的路有人刻意用樹枝阻擋,我們再往前走一小段,離開樹林,往芒草坡下切。

  遙望無盡的上游,時間已晚,瀑布還是留待下次吧。
  
  回程再次經過乾溪溝,有前人舖一地的沙包墊路,此地含水量足,整片山像一座水庫,往山壁上隨便鑿個孔都能冒水出來,一旦下雨,山坡肯定像洗澡一樣,嘩啦嘩啦沖泥帶沙。

  我行走間邊想著自己水性不佳的事情,冷不防被一陣山壁跌落的小土石蓋了一鼻子灰。原以為只是小小落石,或者受到猴子攻擊,結果抬頭上望,居然在山壁上看見一隻掙扎的山羌。牠的右後腿遭一條極具拉力的鐵線套住,見了我們更是沒命地想脫逃,由於用力之故鐵線圈得更緊,反然把自己腳踝牢牢繫死了。

  山羌活蹦亂跳的慌張,我想牠可能才誤觸陷井不久。看著牠為了想逃,被扯住的右腿已經讓自己往前衝的身體拉得高高抬起,心裡很不忍。
 
  J問了我想法,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的小命幾次都被山神所救,焉有見死不救之理。不過攀山壁確實是我的弱點,萬一碰上獵人先生,今日就是連人帶獸滿載而歸了。(純粹是開玩笑的…)

  我們離了山羌幾步,先找尋較高處上攀,再慢慢橫越過去。腳下無踩點,我橫越時心驚膽顫,儘量踩著J的腳印走,此時山羌大概掙扎得有些累了,躺在一旁休息。一見我們靠近,又跳起來扭動不停。J先是牢牢抱住了山羌,我踏實了山坡上鬆動的土壤才慢慢來到陷井處。J將山羌的後腿遞過來,腳踝上的鐵線已像戒指一樣牢固。我將山羌的腳蹄握在手裡,像握住孩子的手一般小巧。山羌雖腿腳強健但毛色柔軟,真是外柔內剛的典範。

  趴在山壁上的我自身難保,無暇多想,趕緊抓住山羌的腳,將彈性非常的鐵線推回去,助牠脫逃。牠一離開J的懷抱,立刻跛著右腳跳下山壁,前後不到一秒。牠在林道上像回過神般又停了一秒鐘,轉瞬無影無蹤。

  回程時又在乾溪溝走錯叉路,險些下切溪谷,山神再度拉了我們一把,平安回到停車處。J一身的山羌味,引得小黑與小黃靠近垂涎。沿路我們回想營救山羌的一幕,只可惜自己不小心都要栽下山壁,遑論好好把山羌抱在懷裡欣賞一番了。

  不過最近我跟山羌可是挺有緣呢,可能是因為身上缺乏獵人的氣味吧。

  回去的路上已起霧,我們小心駕著車,駛離力行,到登山飯店,享受了山當歸炒蛋蔥爆牛肉炒香菇,把肚子填得鼓脹,滿心喜悅地回到家。

 夜晚,風雨雷電打得天地疼痛,我們不禁慶幸這次的小遊玩,老天賞賜了好天氣。初探帖比倫,誤打誤撞結識了山林裡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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