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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語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6:小龍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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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5:海浪
作者: 小田真柏 日期: 2024.05.07  天氣:  心情:
窗帘外金色微光,寫就了這天將會有的心情。林雅強清晨五點半在帕格尼尼小提琴協奏曲及咖啡香味中愉悅地起床,兩項都是定時裝置,生活裡必要的步驟,這讓他覺得安心。心情低落時,如果沒有這些千篇一律的按表操課:沖澡、早餐、咖啡、音樂和貓咪的絮語,他彷彿失去了出門的勇氣,有時他會以為自己是為了完成這些瑣碎的步驟而出門。沒忘昨晚的「慢跑」之想,他拿出運動鞋端詳,鞋面似有點發脆,但沒有發霉。

週六早晨公園裡很安靜,草木在裊裊水氣中甦醒換上新面貌。有些人在快走,有人在打太極拳,林雅強暗自鬆了口氣,幸好沒遇見土風舞,他不想一大早就要聽嘈雜的音樂。他約略做些簡單的拉筋動作,開始輕輕地小步跑,身體動作逐漸協調後,再稍微加大加快步伐,將呼吸調整成兩次吸氣一次呼氣。他右手拿著瓶裝水,行跑間多少有些不利索,但也沒其他辦法;他想下次應左右各持一瓶水,這樣才能均衡;當然,這只是無聊的玩笑發想。大部分的時候他腦中是一片空白的,甚麼都沒想,對眼前景色也不甚在意,只是維持一樣的步伐節奏跑著。

早晨氣溫很低,林雅強全身汗流浹背地默默地沿著公園小徑跑,只聽得到呼吸聲和心跳,睽違多時令人想念的感覺。

十年前他領了退伍令,心靈路上同時也坍方了,交往五年的女朋友向他提分手。沒告訴家人退伍的事,拎著行囊直接到軍營附近的村子落腳,在鯤鯓海濱又多住了四個月。日出而起,日入而息,聽著呼嘯的風聲和海浪的拍擊聲,沿著曲折的海岸線,他用長途跑步製造肉體的痛苦,掩蓋內心被撕裂的痛。夜晚,在明月與黑夜之間,髒亂如廢墟的屋舍裡,他坐在床上,面對斑駁粉白的牆,回想倆人一起走過的那段日子,每一件吉光片羽的事件。反覆思量最後她說的話:「就是不喜歡你了」,他記得她臉上那一派輕鬆的表情,彷彿他是過路的陌生人,而不是曾經相知相許在的戀人。

還沒跑完第七圈時,在一棵苦楝樹前,林雅強不得不停下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抓衣角擦了擦眼鏡,看清楚是蘇筱君,公司的業務助理,他在心裡叫苦連天,但還是堆滿笑容走過去打招呼。

蘇筱君昨晚吃了醫師新開的處方:橢圓形安眠藥,在先生懷裡安穩的睡著,不料天才亮就醒過來了,不上班的日子她習慣睡到中午。先生不在身旁,她聞到油煎培根和烤吐司的香味,不自覺嘆了口氣。吃早餐時,先生說要帶她到陽明山走走。難得孩子們不在家,她想在家好好休息。最後拗不過,只得換衣服和他出門,說好只到公園散步。

「小林,你也住這附近嗎?我怎麼都不知道!」蘇筱君高興地說,向身邊的丈夫介紹:「他是我們公司的工程師,上次聚餐時你見過。」

林雅強拿毛巾擦手上的汗水,先和蔡永坤握手打招呼,調勻呼吸才回話:「搬來林口不到三個月,習慣當中。」

「太好了,以後我們上班開車共乘,可以省油錢!」她還是很興奮。

林雅強對這位漂亮的女人有說不出的惶恐,包括她取悅於人的社交言辭和老是滑落的領口。

「老公,小林對我很好,在公司幫我很多忙。」她挽著先生的手說道。林雅強目光注視著蘇筱君依偎著老公親密的模樣,狐疑辦公室的八卦傳聞是否毫無根據。

「我們住亞洲城,你住哪個社區?」蘇筱君長又濃密的睫毛快速地掀動著。

林雅強名符其實地張口結舌,張大嘴巴說不出話:「我…也住亞洲城,真是太巧了。」

「哈,你住哪一棟?我住C棟。以後你可以跟我們夜跑啊,每個禮拜一、三、五晚上八點,小城星光夜跑,管委會辦的,你不知道嗎?」蘇筱君似小女孩雀躍。
  
「啊,那不是楊委嗎?他也有參加小城夜跑哦。」她指著遠處,用力揮手大聲呼喊。站在旁邊的丈夫一臉尷尬輕觸她肩膀。蘇筱君口中的「陽痿」原來是和林雅強同住A棟的住戶管理委員楊潔民。林雅強之所以對他有印象,是因為楊潔民在地下停車場的兩個車位。

天氣雖然回暖,林口風大,氣溫仍是偏低,林雅強穿著薄長袖長褲,腰際還綁件風衣夾克;蘇筱君夫婦穿的是輕便羽絨衣;楊潔民卻身著短袖短褲,同樣是慢跑運動,相形之下林雅強覺得自己好像太怕冷了。林雅強身高一米七四,楊潔民比他矮一截,露在短褲外發達的股四頭肌及厚實的胸膛,讓他看起來精壯結實。

四個人在苦楝樹下聊不到五分鐘,林雅強因停留太久,加上汗濕的衣褲,冷風吹拂下覺得有些冷,便告辭離去繼續慢跑。他邊跑邊想,自己才不想參加甚麼小城夜跑,下班後還應酬,會要他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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