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人妻-小田真柏│愛情公寓交友網站與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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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真柏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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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10：人妻
作者: 小田真柏	日期: 2024.05.19　　天氣: 　心情:

「媽媽，我肚子餓了，要吃飯。」小女兒在蘇筱君身邊哭鬧。蘇筱君坐在沙發上看平板電腦，斜睨茶几上下班時買回來的水煎包，小女兒怎麼就是不肯吃它，還用筷子亂戳一通，把筷子插在水煎包上頭。她心煩氣躁的推開小女兒，拉整身上新買的運動服，哄小女兒先看電視，不准她再用又是眼淚鼻涕又是油湯的手靠近免得弄髒衣服。今天是夜跑的日子，早上出門前，特別交代丈夫早點下班回家，眼看快八點鐘了，丈夫卻連手機都不接。她已經換好運動裝等快半個小時了，她心想再等五分鐘，若丈夫還是沒回家，她仍要按照預定計畫下樓去運動，讓兩個孩子自個兒留在家裡。

聽見鑰匙轉動大門的聲音，她跳起來，在房間寫功課的大女兒比她更快走到門前，接過父親手上的便當盒：「爸爸，好晚喔，今天比較忙嗎？」蘇筱君坐在玄關小椅子穿運動鞋：「早上千交代萬交代，你全當耳邊風，打電話給你也不接，我看你根本是故意的。」

「騎摩托車不方便接電話。」蔡永坤扶著牆壁脫下鞋子，讓大女兒先帶妹妹去餐廳吃便當。他還想說自己今天公司比較忙，但蘇筱君已經開門出去了。他放下公事包，脫下外套，到餐廳去幫大女兒將菜和湯裝盤盛碗，連聲向兩個女兒道歉，害她倆挨餓。　

「不會餓啦，媽媽有先買點心給我們吃。爸，你去洗手，這邊我來弄就好。」讀國二的大女兒體貼地說。二女兒剛剛的情緒還在，拉住爸爸的手：「媽媽剛剛推我，不准我摸她。」

「媽媽趕時間，不是故意的。」他洗好手，拿晾在椅背的小毛巾弄濕，抱二女兒上餐桌，邊幫她擦臉手邊說：「明天爸爸早點下班，做炸蝦球給你們吃好不好？」

「爸，你會把她寵壞，都已經三年級了，還把自己當幼幼班的小朋友。」大女兒不以為然朝小妹罵道，這傢伙從一個小時前就繞著屋子哭鬧不休，吵得她數學習題寫不出來。

小女兒不理會姊姊的教訓，甜滋滋的在父親臉上輕啄一下，說：「爸比最好了。」大女兒為小妹童騃舉動發噱，將碗挪到小妹面前，要她負責盛飯，她放學時已經洗米煮好飯。愛對父親撒嬌、對母親胡鬧的妹妹，一向只服氣姊姊，見姊姊派工作，她馬上跳下椅子。早些時候假如姊姊要她不准哭鬧，她會聽話安安靜靜一起寫功課，但姊姊從頭到尾都沒出聲制止她，她只好一路搬演到底。

蔡永坤看著兩個乖巧的女兒，聽她們報告今天在學校的大小事，心滿意足一掃疲憊，邊夾菜邊想明天下班除了買蝦仁，還要去買羊肉，週末得煮一鍋當歸生薑羊肉湯幫女兒們補一補，剛剛小女兒的手冰得不像話。

蘇筱君站在階梯上唱名，雖扯開嗓子，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旁邊，她細嫩的聲音仍幾不可聞。她是夜跑副隊長，負責每次夜跑出發前及返回後點名確定人數事宜。她喜歡這個工作，除了可以知道每個人的姓名，也可以讓每個人認識她。隊長楊潔民站在一旁，今晚來路跑的人超過三十個，大家站在原地隨意熱身和聊天，有些嚷著都八點十分了為何還不出發。他朝蘇筱君手上名冊看了一眼，朗聲說明今晚夜跑路線，並叮嚀大家結束夜跑後務必至管理室登記再回家。他宣佈起跑後，大伙兒爭先恐後出發，他和蘇筱君把名冊交給管理室，跟在已拉開老遠的隊伍後面並肩跑步。

蘇筱君並不樂意和楊潔民跑在一塊兒，她覺得身材短矮的他舉手投足間有種說不出的滑稽感，每見到楊潔民她腦海裡就會冒出「武大郎」及「小亮哥」等字眼。更可笑的是他裝模作樣的說話方式，明明是個大蕃薯，卻學她們台北人的語調及措辭，言詞間連一丁點台灣味都沒。丈夫和楊潔民年齡相仿，同樣是來自南部鄉下，私底下一口標準客家話，渾身上下也帶著穩重的草根男人味；而楊潔民一臉薄倖，看起來就是懦弱無能的人。

她上次讓他邀請和他同棟的林雅強及夏有志一起參加路跑，他滿嘴答應，今晚卻是一句「他們說沒興趣」就打發掉了。蘇筱君懷疑楊潔民根本沒去邀請他們，她明明三兩次看見林雅強在外頭自個兒跑步，也在健身室遇過夏有志，怎這會兒全都叫不動。她今晚之所以迫不及待下樓，就是因為他倆可能會來參加，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楊潔民肌耐力好其實可以跑得快很多，但為了配合蘇筱君速度，刻意讓自己慢下來，以致於肢體頻頻無法協調，不知該走或跑，步伐凌亂，呼吸也不順暢。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楊潔民很高興自己這陣子受蘇筱君青睞，他利用幾天課餘時間，在學校畫了一張蘇筱君的人像素描。不方便帶回家，他將畫作翻拍儲存在手機裡，打算今晚給蘇筱君一個驚喜。　

蔡永坤在房間陪伴女兒們寫功課，他坐在床上佯裝工作看自己的筆記型電腦，心裡想著下班前老總對他說的話：「切莫因小失大」。蔡永坤任職於食品公司，本科系出身的他一路平步青雲，現在是研發部經理，總經理和副總對他多所倚重，連業務開發也挪交部份到他手上，他在公司裡職權範圍有時甚至超過副總。因為職權越來越大，找上門的廠商日漸增加，攀交情的也有，賄賂的也有，他本來全沒放在眼裡，一切以公司為重秉公處理。但自從前年開始帶太太出席應酬場合之後，他開始不再能隨心所欲中立面對廠商。先是一支銀白色鑽錶，接著是香奈兒包包，後來他發現太太常有百貨公司禮券可用，還去植牙、帶孩子到美國旅遊，這些全出自廠商，由他們的太太私底下送給蘇筱君。

這兩年，不管進原物料或採購設備，他只能受那些廠商牽制，一方面須提防工作上出差錯，一方面又要提心吊膽面對同事和副總，深恐事跡敗露。從進公司到現在十年，他的代步工具一直是福特佛卡斯，太太一度吵著要買新車，說她也想開車上班。才剛買房和裝潢，手頭拮据的他根本籌不出買車的錢，太太暗示他有人會幫忙出，他因此和她大吵一架，哀求她別再跟那些廠商太太來往。最後，他把福特讓給蘇筱君，自己騎摩托車上班，需要見客戶時則用公司的公務車，但還是遭受蘇筱君的冷言冷語，說那種爛車她不開也罷。胃口被養大的她，現在非名牌服飾鞋子不穿，女兒的衣櫥也堆滿她的包包。儘管去年她經親戚介紹開始上班，有自己的收入作零花；每隔陣子，他的手機還是會收到廠商傳來的收據明細，全都是他納賄的證據。

前陣子陪太太到診所拿安眠藥，候診時他翻閱書架上的衛教手冊，發現自己平日心悸胸悶、手抖、臉部緊繃及失眠有可能是所謂的精神官能症，工作上戰戰兢兢的他，近日越來越神經質，一個動靜便讓他如驚弓之鳥感到惶悚不安，彷彿周圍同事無時不刻正監視他的舉動。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這些壓力多久，是否該趁東窗事發之前將工作辭了另圖發展，但一想到中年失業的窘境和一對女兒又裹足不前。蔡永坤很想念過去還是小職員、全家租小公寓的日子，雖然生活錙銖必較、儉約辛苦，腳踏實地的充實與積沙成塔的成就感卻是無可比擬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一個猥瑣的人。

小女兒漱洗完已就寢，大女兒說她還要準備明日的歷史小考，蔡永坤關了房門出來，看見客廳茶几上擺滿食物和飲料容器，動手收拾進廚房做垃圾分類。晾好他剛洗澡後丟進洗衣機洗滌的衣服，從後陽台出來，他覺得客廳地板似有一層厚厚的灰塵，拿來除塵紙拖把擦地，但頭髮和小紙屑實在太多，他忍不住又拿出掃把打理。自從順蘇筱君的意請了家事阿嫂每週到家中清潔，蘇筱君就不再做打掃工作，嚷嚷她上班也很累，房子坪數太大等等，任家中再髒亂也不願動手收拾。

蘇筱君婚後第二胎懷孕時，就辭了工作，宣佈自己以後要專心照顧家庭。美其名曰家庭主婦，其實她不喜歡料理三餐，平常三天兩頭就帶孩子回娘家吃飯，然後帶回大包小包丈母娘額外準備的飯菜冰在冷凍庫，買便當回家後拿出來微波加菜就當作煮了一餐。假日時蔡永坤會下廚生火熱炒，讓孩子多少吃頓新鮮熱食，否則瓦斯爐將只淪為燒開水工具。她也討厭打掃清潔等事，結婚之後拖地、刷洗浴室和洗床單較粗重的工作都由蔡永坤包辦。養孩子，她只懂得帶孩子出門吃喝玩樂，功課或教養從不用心，稍不如她意就是一巴掌飛去，或連珠炮似大罵。她對持家及家庭生活開銷亦毫無概念，一概由蔡永坤管理，她只要每個月拿到一至兩萬的零用錢，就甚麼也不管了。即使有這麼多不完美讓人遺憾的壞處，蔡永坤以前也不曾認為她不是一個好妻子；每個人生長環境不同，塑造出來的個性也不同，一個鍋配一個蓋，他倆剛好就是互補的一對。而且，這麼漂亮大方得體的妻子，不管帶到哪都面子十足，又替他生了兩個聰明漂亮的女兒，他在生活上吃一點虧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在診所時，她指著牆上「性功能障礙」海報悄聲問蔡永坤要不要順便掛號。他又震驚又難為情，他沒想到蘇筱君會開門見山提出這個問題。蔡永坤知道自己身體是正常的，說他性無能也好，他就是無法勉強自己。自從廠商收賄事件之後，他對他的情感整個翻轉過來，雖然表面保持理智與蘇筱君溝通，心裡卻對她的我行我素及貪婪深惡痛絕，他漸漸地討厭這個女人，過往他所忍受的她的缺點，現下全部被放大檢視。連帶她白皙的軀體在他眼中變成不潔的肉慾，常敏感地察覺到她身上無時不刻散發出來的求歡暗示，他感到作噁並且憎恨。

「你把我畫得太漂亮了，而且我沒有賓士跑車啊。」蘇筱君和楊潔民已經跑第二圈，又到師大校門口時，楊潔民見沒有其他隊友在旁，從腰包拿出手機讓蘇筱君看他的得意之作。是蘇筱君穿著運動裝的全身素描畫，上週夜跑時大家拍了合照，楊潔民將照片中蘇筱君的部分格放裁切後作八開紙素描，背景襯以賓士跑車。蘇筱君細細查看畫中的自己，包括她一項引以自豪的好身材及五官，還有看起來是否年輕，她邊看邊口中嘆息不止，一是讚美楊潔民才華洋溢，一是滿意自己在畫家眼中原來這般美麗動人。

「車子是我的，背景太空盪所以把它畫進去。」楊潔民取下腰間的輕量水壺，邊喝水邊說。車子所有權人其實是太太的兄長，大舅子和老婆小孩全家到加拿大坐移民監，因車子還新著捨不得賣掉，也想偶爾回台灣時有車可用，所以寄放在妹妹家，讓她上下班使用兼幫忙熱車。

「喔，這樣子啊。」蘇筱君禁不住重新打量楊潔民，覺得今晚文質彬彬的他看起來格外俊俏，脣紅齒白看不出來是四十歲的男人。蘇筱君原本因為時間晚了，急著回家洗澡就寢，她現在停止跑步，打算和楊潔民多聊一些關於小女兒學畫畫的事，慢慢散步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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