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nocking On Heaven's Door

在這篇故事開始之前，有幾件事情是必須說明的：

第一、這篇文章從頭到尾都沒有照片。因為俺當時沒有心情拍，之後也沒有心思去拍，過後要拍已經來不及了。

第二、故事開始發生的詳細日期，俺不願去想，現在也不想多想，以後也不想再想，或許有心人可以查到正確日期，無妨。

第三、從事情開始到事情結束，其實，也過了一些時候了，但是一直到最近，俺一想到這件事情，仍舊是心驚膽跳，久久不能釋懷，所以在字裡行間，或許免不了有些不受控制的情緒性字眼出現，請讀者多多見諒。

不過，話說回來，從以前到現在，俺的情緒性字眼三不五時就出現，這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吧～～（煙）

前面三個要點說完之後，幾乎是全部的人齊聲說道：「不，會，吧？！？！貓咪，不見了（走失了、弄丟了、跑走了、跳樓了、…etc…）？！？！」霎那之間，整間咖啡廳幾乎是亂成一團，比他們帶的寶貝們還要熱鬧。

噢，對不起，忘記交代場景了，地點是在高雄市區一間非常有名的寵物餐廳，位於巷弄之間，已經開了有些時候了，有名的原因不僅是因為它是寵物餐廳，它們給人做的食物也異於常人的相當好吃，而且裡頭不只有兩隻很帥的黃金獵犬，還有一隻跩到不行，脾氣也不怎麼行的波斯貓，只有在偷偷餵它的時候（因為違反店規），才會勉為其難的靠過來吃一口。因為同行者都帶著貓咪參加，所以我們在二樓舉行聚會，那也是我第一次願意說出這個故事發生的地方。

「其實，沒那麼嚴重啦，」俺緩緩地點了隻煙，緩緩地抽了一口，然後緩緩說道：「只是，差一點點就死掉了。」

「死掉？！（然後又亂了一陣之後）那你帶的…」

「所以俺才說差點。」俺緩緩地說，又抽了口菸。

貓咪們其實過的很快樂，雖然有時候會打點小架，拌點小嘴，然後滿嘴貓毛。睡覺打呼比大聲，吃飯喝水比大口，尿尿大便比大坨；不過一丟紙團的時候倒是全面追逐（行動緩慢的咩咩除外）；一丟木天寥的時候倒是全面流口水，全部從自以為人變成貓咪的樣子，俺通常戲稱這種模樣為『打回原形』；一開罐頭的時候倒是全面停戰，一心向著主人（這個時候誰開罐頭誰就是主人）：只不過蝙蛋的頭一樣是那麼小一顆，但是肚子都是油，越來越胖，但是還勉強可以跳的上我的大頭螢幕，不僅是它的勢力範圍只剩下俺的那台老舊殘破二手ＣＲＴ，而且他很確定沒人可以跟它共用這塊淨園樂土，因為不大；因為節育之後力量沒減弱，還是打的贏蝙蛋，一樣是一家之主，所以加菲的地位仍然沒變；ＶＩＶＩ很怪異的越長（ㄓㄤˇ）越長（ㄔㄤˊ），一條尾巴已經快要變成賽亞人一樣可以綁在腰際，不過有趣的是，他也像賽亞人一樣，一被抓住尾巴就全身沒力氣；襪襪六個月大開始發情，聲音和他小小的身軀完全不成比例，不僅是低沉的怒吼，而且越喊越大聲，幾乎是唯恐天下不知，還好我家住在五樓，路邊的野貓就算是想一親芳澤也沒辦法跳那麼高，所以她的發情聲只吸引到我家對面四樓的那頭巴哥犬，或許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惜，不幸中的大幸，只到那個時候為止。

發生異狀的第一時間其實俺並沒有發覺，只是納悶家裡頭的貓咪飲水缸的水怎麼消耗的那麼快？拿去倒了嗎？！雖然其他成員倒是正常，但是加菲總是怪怪的，活動力減低不少，成天就是懶洋洋的趴著，雖然說力量仍然沒變，照樣一巴掌就把蝙蛋給呼的老遠，而且食量也開始變少，俺沒放在心上，只當他正在減肥節食，苗條身材。

然後俺就背著行囊去台北開了一個星期的會。

返回高雄的時候，家裡只能夠用四個字來形容：『慘不忍睹』，目光所及遍地都是嘔吐物，臭不可擋不說，搞的俺也想嘔吐。幾隻貓咪圍著已經是吸氣多，呼氣少的加菲，嗅阿嗅的總想幫些什麼忙，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在一旁乾著急。俺連忙把行李丟在一旁，抱起軟趴趴的加菲，直奔動物醫院。（有人說我是邊哭邊抱邊流淚邊裝籠邊噴鼻涕邊出門的，這點俺絕對不承認，因為俺是血性方剛的漢子哪！）

醫院的門是被俺一腳踹開的（事後機車醫生說我是邊哀號邊衝進來的，這個俺也打死絕對不承認的，因為俺是血性方剛的漢子哪！）正好機車醫生門診，一聽到兵兵乓乓的聲音還本能性的反應：「三小？！」後來看到俺的神情不太對（醫生：你不是血性方剛哪！哭啥？【拍肩】  我：…），連忙與我一起把加菲扛了出來，先做了一些基本檢查和最近的作息情況，俺卻是一問三不知，機車醫生直搖頭：「還好雯雯現在不在，不然你又要被罵到狗血淋頭了…」

「………」突然不知道該說啥，只得陪笑。

機車醫生突然抬起頭，補了一句：「不過你放心，俺會轉告她的。」

靈光一閃，想起家裡很多嘔吐物：「………俺…俺知道他上吐下瀉的很嚴重！」

機車醫生瞪了我一眼，開始批哩啪啦罵：「上吐下瀉？！如果一隻貓咪上吐下瀉，那也不用醫了啦！就直接送焚化爐就好了！而且一看就知道你說的是屁話！」他一把抓起加菲的尾巴，可憐的傢伙就這樣平白無故露出小菊花：「你看！他的肛門根本就沒有腹瀉的徵狀！這裡還留著一坨硬掉的大便！洩瀉泄…屁啦！你這個主人怎麼當的啊？！不懂就別亂放炮！少在這裡妨礙老子看診！」

「對…對不起…」

「備針筒！抽血！」

「喳！」

抽血結果出來，俺是看不懂數據，不過機車醫生已經快昏倒了：「你到底有沒有在照顧貓咪啊？！」「唔…怎麼了？」「加菲罹患的是急性腎衰竭！會送命的！」機車醫生罕見的激動，拿著數據一項項指給我看：

「因為他之前的節育手術所以產生尿道結石導致尿毒症引發急性腎衰竭，他在之前是不是懶洋洋的，動都不想動？」「…是…」「水是不是喝很多？但是尿很少？」「…是…」「這個現象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怎麼現在才送來？！」霎那之間俺突然六神無主了，只不斷的摸著加菲，直嚷著「怎麼辦」，機車醫生感覺到把話說的太絕了，又補充了幾句：「其實也不是醫不好，只是他必須住院，吊點滴，插導尿管，將血尿排出，度過這幾天關鍵期再說。」

「唔…撐的過去嗎？」

「不知道！」機車醫生回答的俐落，隨手拿了份病歷給我：「你瞧瞧，前天也有一隻狗狗被送來，也是急性腎衰竭，人家的BUN還測的到呢！130，也在這裡住院觀察，但是昨天就撐不住，往生了，」他在我面前舉起右手食指，緩緩彎曲：「老子必須得先對你做好心理準備。」

然而，接下來才是讓人永遠難以忘懷的情景。

機車醫生為了手術需要，所以打了麻醉針，接著插了導尿管先排放血尿，事實上也就如他所言，導尿管一插入之後，夾雜著結石的血尿隨即就像噴泉似的狂瀉不止，但是令人於心不忍的是，強壯加菲如此，縱使病痛使得他全身無力，縱使麻醉針已注射，仍舊清醒無比，但又全身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對他做出的事情…

接下來的數天如同噩夢一般，俺一方面要照顧家裡的數隻貓咪，一方面又要去醫院探望病貓，又不能懈怠了工作，巴不得有分身可以用，只因為加菲是家人，多了份責任，還好關心病貓的不只有我，讓俺在忙亂之餘，仍舊不失分寸，而且動物醫院的傢伙們也很夠義氣，除了美女醫生前幾天會用衛生眼瞪我之外，一切安好。

不過話說回來，動物醫院的病房一點也不像病房，反倒很像牢房，一格一格的全用鐵桿圍起來，裡頭非貓即狗，加菲德高望重，體重也重，病的更重，所以住在頂樓，方便隨時照顧；他的右手邊住著一隻老貓，聽說已經住了很久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出去，大概是把這裡當成家了；樓下的房間空蕩蕩的，看也看不到，沒啥興趣；左手邊住隻有雙大耳朵，性格很是活潑的米格魯，活潑在平常是應該的，但是在加菲的身體微恙，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時候，就很礙眼了。而且據病歷上所記載，這隻米格魯還真是天巧地巧就叫『歐弟』，這擺明就是要上演卡通情節：機車醫生找加菲打針，米格魯就興沖沖的貼在門上觀望；美女醫生餵加菲吃東西，歐弟整張臉就塞在鐵桿中間，只吐出一條舌頭，還以為可以舔到一些隔壁碗裡頭的好料；甚至那個沉默寡言的醫生要去換加菲排泄物鐵盆的時候，那條狗還會連忙大了條便，讓醫生不得不也幫他換換。

此情此景，加菲哪裡受的了。也不是沒在半夜的時候去教訓他，只是手太短，怎麼打也打不到，隔壁那條死狗還以為加菲在跟他打招呼，做敦親睦鄰的友善舉動，興奮地一直繞圈圈，差點沒把加菲氣的半死，只得…

「加菲！」俺興沖沖的打開牢門…不…是病房的門，喜不自勝的大聲嚷嚷：「醫生說你今天就可以出院囉！」原本躲在深處的加菲還在神遊，一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醒了，戴著伊莉莎白項圈就搖搖晃晃的跑了過來等我開門，然而一旁的歐弟也按耐不住，一雙前腳死命扒著鐵桿不放，好似求我也放他出來，俺對著歐弟聳了聳肩，瞇著眼睛笑道：「抱歉哪！你很可愛，但是俺不能放你出去。」這句話加菲沒聽頭沒聽尾只聽中間，加上死狗平常的白目行為，新仇舊恨一同湧了上來，於是他也瞇著眼，趁著俺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打開門的時候，閃電般衝了出去，迎面就給歐弟一記貓爪！

「呵呵…看來是完全好了嘛…」俺只能在一旁傻笑。

「什麼完全好了？！你想太多了！！」機車醫生抽完加菲的血，測完數據之後，什麼也不做，直對著我冷笑。

「不…不會吧？！難道…」

「正經點啦！別跟他開玩笑了啦！」美女醫生瞧了瞧數據，微笑去忙了，留下俺背上直冒冷汗，一顆心吊著不上不下的。

機車醫生清了清喉嚨：「目前數據都正常，也就是說，急性腎衰竭目前已經安穩了，這次的治療是成功的！」他看著我興奮的拍著加菲的頭，又開始他的泱泱大論：「但是急性腎衰竭過了之後，由於腎臟急速受損，取而代之的是慢性腎衰竭，以後沒有罐頭，沒有零嘴啦！吃這些徒增他的腎臟負擔，所以他只能吃處方飼料了！不僅如此，你之後要更加關心他的生活作息，一旦若有各種不尋常的徵兆，便趕快送到這兒來！切勿遲疑！別再像今次這樣手忙腳亂的，這種事情…一次是命大，誰知道兩次三次會發生什麼事情呢？知道嗎？」

「喳！」